回憶（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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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憶（完）
喬見翊替喬知栩請了兩天假。
中了藥已經足夠讓他大傷靈力，結果還折騰了一整個晚上，他不變原形誰變。
喬知栩窩在床上，有點炸毛，橘色的兩脅一抖一抖。
喬見翊端著一碗水進來，直截了當地問：“越景衡那家夥戴套了沒有？”
喬知栩一僵，開始裝死。
那種情況誰會記得找套啊！
“……”喬見翊差點一口氣上不來，“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身體特殊！”
喬知栩繼續裝死。
沒事，怎麽可能這麽容易中招呢。
休息兩天後，喬知栩能變回人形了。他松了口氣，再不去上工，估計簡芷琴要擔心得殺到他家了。
一路上喬見翊欲言又止，喬知栩假裝沒看見。
最後，喬見翊嘆氣：“要是真……記得告訴我。”
喬知栩心中一暖：“好。”
一到片場，大家都對喬知栩噓寒問暖，唯獨不見小荀。
簡芷琴生氣，卻又萬般無奈：“他受了人指使，對方答應他，事成了就幫他還家裏的債。我托了朋友處理，他和背後的人會受到該有的懲罰。”
喬知栩點點頭。
多少有點郁悶，畢竟他還想當面跟小荀對峙。但既然簡芷琴那邊都處理了，他等著結果就好。
還有一個人不在。
喬知栩知道越景衡心裏別扭，不願面對他。但他們兩個人出演男主，怎麽可能一直避得開。
喬知栩走了一圈，在他們吃飯的地方找到了越景衡。
越景衡正在看天發呆，聽到腳步聲，轉過頭。
喬知栩朝他笑了笑：“越老師別多想，你也是受害者。就當是成年人之間的一次消遣就是了。”
越景衡並不說話。
喬知栩抿了抿唇。
越景衡是在跟他自己鬧別扭，即使是喬知栩，也無法開導他。
饒是如此，越景衡也沒有影響到拍攝，進展非常順利。
兩個月後，剛給學生上完課的喬見翊接到喬知栩的電話。
“哥，你其實是烏鴉一族的吧。”聽筒裏喬知栩的嗓音悶悶的，“我在翡然姐這裏。”
喬見翊直接踩著最高限速沖到翡然口腔醫院。
翡然口腔醫院，表面上是看牙的，實際地下還有兩層，科室齊全，專供他們靈鴝族看病。
喬見翊到的時候，喬知栩正在看B超圖。
但他並不是真的在看。該說的喬翡然都跟他說了，他只是視線停留在紙上，思緒早就神游天外了。
喬見翊看他楞楞的，心裏一緊：“情況不好？”
“哥？”喬知栩這才註意到喬見翊，“來得這麽快。”
“我能不快點來嗎？”喬見翊直接拿過喬知栩手裏的報告，“翡然怎麽說？”
“都挺好的。但是，翡然姐說寶寶是人形。”
喬見翊大驚。
他們靈鴝族雌雄都可孕育子嗣，但畢竟是鳥，就算是與人類生子，懷上的也都是卵，幼崽出生孵化一段時間後，才能轉換人形。
從來沒有見過直接懷人形的。
“翡然姐說是因為越景衡太厲害了。”說這句話的時候，喬知栩其實有點無語。
他知道越景衡厲害，可怎麽也想不到居然能厲害到這個地步？
“……”喬見翊深吸了一口氣，“那你準備怎麽辦？”
喬知栩坦然：“生。翡然姐的意思，這麽特殊的情況不生下來可惜了。而且因為是人形，如果不要的話，不知道會不會出現意外。”
前半句話，讓喬見翊差點青筋暴起，但聽到後面，他又努力冷靜下來。
“既然如此就生吧，一個小崽子而已，養得起。”
“嗯。雖然是人形，但不會像普通人類的孕期那麽長。大概正好在殺青之後生。”
“行，後面我把翩翩叫過來照顧你。”
“……真的不會變成我照顧姐嗎？”
喬見翊沈思了一下，覺得他的話有道理：“那到時候再說吧。”
雖然懷了孕，戲還是得拍。已經拍攝大半了，不說簡芷琴換人費力，喬知栩也不樂意半途而廢。
寶寶倒是挺乖的。除了胃口見長，喬知栩沒有其他不適的反應。
一天中午，吃完盒飯，喬知栩打開自帶的水果蔬菜沙拉，加餐。
喬見翊說：“越景衡是不是很久沒跟你一起吃飯了？”
喬知栩吞下一顆聖女果：“過完年就沒一起吃過了。大概是純情了二十幾年第一次遇到這種事，所以不知道該怎麽面對我了吧。”
“那你也不找他？
“我找他也沒有意義，感情的事要自己想明白才行。”
“你還挺無情。”
“哥，你不適合說笑話。”
喬知栩笑著看了看天上的烏雲。快下雨了。
“如果我給了他希望，卻不正視他的感情，才是真的無情。”
在一種微妙的平衡中，時間飛快。
終於到了殺青的那一天，喬知栩生出幾分將要離別的悵然。
他接過簡芷琴送的花，獨自走到宮殿前，遠望夕陽下屋頂上的走獸。
身後傳來腳步聲。
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喊他：“喬老師。”
喬知栩轉過身。
越景衡背著光，喬知栩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。
只能聽見越景衡嗓音沈沈：“喬老師，過年後的這幾個月，我一直在整理自己的心情和想法。”
喬知栩靜靜地聽著，沒有感慨這是拍戲以來，越景衡說過的最長的話。
“我想知道，”越景衡頓了頓，“你對我……有沒有過感覺？”
喬知栩摸了摸懷中劍蘭的花瓣：“越老師，我把你當作前輩和朋友。”
越景衡的心沈了下去。
其實他知道的。
因為所謂每一件事情的回應，包括喬知栩送他的那枚領帶夾，並不是出於同樣對他有感覺。
喬知栩只是在還人情而已。
越景衡沒談過戀愛，但對方的一舉一動裏是否有不一樣的感情，他還是能察覺到的。
所以他不開心。
越景衡的十指捏了捏拳：“我明白了，但是我不會放棄。喬老師，這是我想了這幾個月的結果。”
他語氣肅然決絕，好像是豁出去了一般。
但他沒有想到，喬知栩很爽快地應了一聲：“好啊。”
越景衡略略茫然地對上喬知栩的笑臉。
“越老師，你的選擇，最終的結果都會由你自己承擔，所以我沒有必要幹涉你。”喬知栩又含笑道，“不過，既然你做了這個決定，有一句話，我會告訴你——我不容易被打動，但並非不會被打動。我的意思，越老師可以理解吧？”
越景衡十指握得更緊。
他深了口氣：“我可以理解。”嗓音竟微微發抖。
喬知栩杏眼微彎：“走吧，還要殺青宴呢。”
然而，喬知栩並沒有能參與晚上的慶祝。
寶寶提前發動了。
去翡然口腔醫院的路上，喬知栩想，說寶寶乖吧，他鬧著提前出來，說不乖吧，他還就剛好是拍完戲了才發動。
但幾個小時後，他覺得，寶寶還是不乖多一點。
——在寶寶發出嘹亮哭聲的那一刻，喬知栩發現，自己的靈力竟然所剩無幾了。
這種感覺，和過於勞累而無法維持人形的感覺截然不同。此時的他，仿佛身體裏空了一塊，輕飄飄的，似乎下一秒就要消失。
“哥，我……”喬知栩大汗淋漓，幾乎說不出話了。
喬見翊察覺了他的異樣，驚慌地瞪大眼睛：“怎麽回事？！”
喬翡然迅速地摸了摸喬知栩的手，又摸了摸寶寶，眉頭擰緊：“靈力被寶寶帶走了。小栩必須馬上回靈鴝山休養。”
喬見翊眼眶發紅：“我馬上帶他回去！”
“寶寶，怎麽辦……”喬知栩氣若游絲，“我去山裏休養的話，誰來養他……”
“你都這樣了還管這小崽子！”
喬見翊一聲吼，卻將寶寶嚇得哭得更大聲。他嘖了一聲，看向喬翡然懷裏的小家夥，皺巴巴紅通通的，哭得十分委屈。因為不似常人懷胎十月生下，小家夥特別的小。
喬見翊登時洩了氣。
“等觀察期結束，我把他送到越景衡那裏，好歹是另一個爹，總該負責。”喬見翊道，“我讓翩翩馬上過來接你。”
“好……”喬知栩點點頭，“那再讓我看一眼寶寶……”
喬見翊抱過寶寶，俯下身。
喬知栩太累了，但還是努力地、慢慢地看遍寶寶的臉。
然後他伸出了手，覆上寶寶小小的手。
意識到他要做什麽，喬見翊登時怒目圓睜：“喬知栩！！”
他想要起身把寶寶帶離。
但來不及了。
喬知栩最後的靈力，已然全部送到了寶寶的身體裏。
喬知栩緩緩閉上眼睛。
下一秒，藍白相間的小鳥縮在了枕頭中間，它身體不似往常那樣渾圓，雙眼緊閉，如何也叫不醒。
喬見翊雙眼通紅，胸口起伏，壓不住怒火和心痛。
懷裏的寶寶不知何時安靜地睡著了。
喬見翊用力閉了閉眼，將寶寶又遞給喬翡然，轉過身，嗓音嘶啞：“翡然，麻煩你先照顧小栩和孩子。我……我冷靜一下，聯系翩翩過來。”
喬翡然輕輕應了聲好。
……
越景衡在客廳發呆。他反覆回想著一周前與喬知栩的對話，又想著自己之後該做些什麽。
不過自從喬知栩突然在殺青宴前離開之後，他就暫時沒有對方的消息了。
喬知栩後悔了嗎？不……他不是會出爾反爾的人。
門鈴忽然響了，一聲聲接連急促。
越景衡微驚。
是誰？沒有人提前說過要來找他。
越景衡看了眼監控，有些意外。
是喬見翊。
越景衡開了門。
“進去說。”喬見翊嗓音低啞。
越景衡感受到他周身的低氣壓，不由有些緊張。
會讓喬見翊情緒失控，他只能想到是喬知栩出事了。
喬見翊徑直走向客廳，將手裏的東西輕輕放在了沙發上。
越景衡眼睛猛然一縮。
那是一個嬰兒提籃。
有一個很小的寶寶正睡在裏面。
“這……”
喬見翊回過頭，目光沈沈：“我們坐下慢慢說。”
喬見翊跟越景衡聊了兩個小時。
或許不該說是聊，因為基本上都是喬見翊在講。
越景衡從喬見翊開口時，就說不出話了。
喬見翊離開後，越景衡呆坐了很久。直到寶寶突然哭了起來，他才宛若大夢初醒，抱起寶寶，替他換了尿不濕。
換完尿不濕，寶寶就不哭了，圓滾滾的眼睛無意識地轉來轉去，時不時會笑一下。
越景衡將寶寶又往懷裏抱了抱。
很小，很軟，溫溫熱熱的。
是他和喬知栩的寶寶。
越景衡腦子裏很亂，喬見翊與他說的話毫無章法地不停浮現在腦海裏。
喬知栩是靈鴝族，是一只小鳥。
靈鴝族不論雌雄皆可生子。
靈鴝族不管與誰結合，都該是卵生，然而他們的寶寶在喬知栩肚子裏時就是人形。
喬知栩靈力盡失，被迫回山休養。
誰也不知道，他什麽時候能恢覆。
越景衡眼睛慢慢地紅了。
喬見翊走前，讓他照顧好寶寶。如果寶寶出了什麽閃失，不說喬知栩，喬見翊會先找他算賬。
越景衡說好。
他當然會好好地撫養寶寶長大。
也會等喬知栩回來。
無論多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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喬見翊端著一碗水進來，直截了當地問：“越景衡那家夥戴套了沒有？”
喬知栩一僵，開始裝死。
那種情況誰會記得找套啊！
“……”喬見翊差點一口氣上不來，“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身體特殊！”
喬知栩繼續裝死。
沒事，怎麽可能這麽容易中招呢。
休息兩天後，喬知栩能變回人形了。他松了口氣，再不去上工，估計簡芷琴要擔心得殺到他家了。
一路上喬見翊欲言又止，喬知栩假裝沒看見。
最後，喬見翊嘆氣：“要是真……記得告訴我。”
喬知栩心中一暖：“好。”
一到片場，大家都對喬知栩噓寒問暖，唯獨不見小荀。
簡芷琴生氣，卻又萬般無奈：“他受了人指使，對方答應他，事成了就幫他還家裏的債。我托了朋友處理，他和背後的人會受到該有的懲罰。”
喬知栩點點頭。
多少有點郁悶，畢竟他還想當面跟小荀對峙。但既然簡芷琴那邊都處理了，他等著結果就好。
還有一個人不在。
喬知栩知道越景衡心裏別扭，不願面對他。但他們兩個人出演男主，怎麽可能一直避得開。
喬知栩走了一圈，在他們吃飯的地方找到了越景衡。
越景衡正在看天發呆，聽到腳步聲，轉過頭。
喬知栩朝他笑了笑：“越老師別多想，你也是受害者。就當是成年人之間的一次消遣就是了。”
越景衡並不說話。
喬知栩抿了抿唇。
越景衡是在跟他自己鬧別扭，即使是喬知栩，也無法開導他。
饒是如此，越景衡也沒有影響到拍攝，進展非常順利。
兩個月後，剛給學生上完課的喬見翊接到喬知栩的電話。
“哥，你其實是烏鴉一族的吧。”聽筒裏喬知栩的嗓音悶悶的，“我在翡然姐這裏。”
喬見翊直接踩著最高限速沖到翡然口腔醫院。
翡然口腔醫院，表面上是看牙的，實際地下還有兩層，科室齊全，專供他們靈鴝族看病。
喬見翊到的時候，喬知栩正在看B超圖。
但他並不是真的在看。該說的喬翡然都跟他說了，他只是視線停留在紙上，思緒早就神游天外了。
喬見翊看他楞楞的，心裏一緊：“情況不好？”
“哥？”喬知栩這才註意到喬見翊，“來得這麽快。”
“我能不快點來嗎？”喬見翊直接拿過喬知栩手裏的報告，“翡然怎麽說？”
“都挺好的。但是，翡然姐說寶寶是人形。”
喬見翊大驚。
他們靈鴝族雌雄都可孕育子嗣，但畢竟是鳥，就算是與人類生子，懷上的也都是卵，幼崽出生孵化一段時間後，才能轉換人形。
從來沒有見過直接懷人形的。
“翡然姐說是因為越景衡太厲害了。”說這句話的時候，喬知栩其實有點無語。
他知道越景衡厲害，可怎麽也想不到居然能厲害到這個地步？
“……”喬見翊深吸了一口氣，“那你準備怎麽辦？”
喬知栩坦然：“生。翡然姐的意思，這麽特殊的情況不生下來可惜了。而且因為是人形，如果不要的話，不知道會不會出現意外。”
前半句話，讓喬見翊差點青筋暴起，但聽到後面，他又努力冷靜下來。
“既然如此就生吧，一個小崽子而已，養得起。”
“嗯。雖然是人形，但不會像普通人類的孕期那麽長。大概正好在殺青之後生。”
“行，後面我把翩翩叫過來照顧你。”
“……真的不會變成我照顧姐嗎？”
喬見翊沈思了一下，覺得他的話有道理：“那到時候再說吧。”
雖然懷了孕，戲還是得拍。已經拍攝大半了，不說簡芷琴換人費力，喬知栩也不樂意半途而廢。
寶寶倒是挺乖的。除了胃口見長，喬知栩沒有其他不適的反應。
一天中午，吃完盒飯，喬知栩打開自帶的水果蔬菜沙拉，加餐。
喬見翊說：“越景衡是不是很久沒跟你一起吃飯了？”
喬知栩吞下一顆聖女果：“過完年就沒一起吃過了。大概是純情了二十幾年第一次遇到這種事，所以不知道該怎麽面對我了吧。”
“那你也不找他？
“我找他也沒有意義，感情的事要自己想明白才行。”
“你還挺無情。”
“哥，你不適合說笑話。”
喬知栩笑著看了看天上的烏雲。快下雨了。
“如果我給了他希望，卻不正視他的感情，才是真的無情。”
在一種微妙的平衡中，時間飛快。
終於到了殺青的那一天，喬知栩生出幾分將要離別的悵然。
他接過簡芷琴送的花，獨自走到宮殿前，遠望夕陽下屋頂上的走獸。
身後傳來腳步聲。
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喊他：“喬老師。”
喬知栩轉過身。
越景衡背著光，喬知栩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。
只能聽見越景衡嗓音沈沈：“喬老師，過年後的這幾個月，我一直在整理自己的心情和想法。”
喬知栩靜靜地聽著，沒有感慨這是拍戲以來，越景衡說過的最長的話。
“我想知道，”越景衡頓了頓，“你對我……有沒有過感覺？”
喬知栩摸了摸懷中劍蘭的花瓣：“越老師，我把你當作前輩和朋友。”
越景衡的心沈了下去。
其實他知道的。
因為所謂每一件事情的回應，包括喬知栩送他的那枚領帶夾，並不是出於同樣對他有感覺。
喬知栩只是在還人情而已。
越景衡沒談過戀愛，但對方的一舉一動裏是否有不一樣的感情，他還是能察覺到的。
所以他不開心。
越景衡的十指捏了捏拳：“我明白了，但是我不會放棄。喬老師，這是我想了這幾個月的結果。”
他語氣肅然決絕，好像是豁出去了一般。
但他沒有想到，喬知栩很爽快地應了一聲：“好啊。”
越景衡略略茫然地對上喬知栩的笑臉。
“越老師，你的選擇，最終的結果都會由你自己承擔，所以我沒有必要幹涉你。”喬知栩又含笑道，“不過，既然你做了這個決定，有一句話，我會告訴你——我不容易被打動，但並非不會被打動。我的意思，越老師可以理解吧？”
越景衡十指握得更緊。
他深了口氣：“我可以理解。”嗓音竟微微發抖。
喬知栩杏眼微彎：“走吧，還要殺青宴呢。”
然而，喬知栩並沒有能參與晚上的慶祝。
寶寶提前發動了。
去翡然口腔醫院的路上，喬知栩想，說寶寶乖吧，他鬧著提前出來，說不乖吧，他還就剛好是拍完戲了才發動。
但幾個小時後，他覺得，寶寶還是不乖多一點。
——在寶寶發出嘹亮哭聲的那一刻，喬知栩發現，自己的靈力竟然所剩無幾了。
這種感覺，和過於勞累而無法維持人形的感覺截然不同。此時的他，仿佛身體裏空了一塊，輕飄飄的，似乎下一秒就要消失。
“哥，我……”喬知栩大汗淋漓，幾乎說不出話了。
喬見翊察覺了他的異樣，驚慌地瞪大眼睛：“怎麽回事？！”
喬翡然迅速地摸了摸喬知栩的手，又摸了摸寶寶，眉頭擰緊：“靈力被寶寶帶走了。小栩必須馬上回靈鴝山休養。”
喬見翊眼眶發紅：“我馬上帶他回去！”
“寶寶，怎麽辦……”喬知栩氣若游絲，“我去山裏休養的話，誰來養他……”
“你都這樣了還管這小崽子！”
喬見翊一聲吼，卻將寶寶嚇得哭得更大聲。他嘖了一聲，看向喬翡然懷裏的小家夥，皺巴巴紅通通的，哭得十分委屈。因為不似常人懷胎十月生下，小家夥特別的小。
喬見翊登時洩了氣。
“等觀察期結束，我把他送到越景衡那裏，好歹是另一個爹，總該負責。”喬見翊道，“我讓翩翩馬上過來接你。”
“好……”喬知栩點點頭，“那再讓我看一眼寶寶……”
喬見翊抱過寶寶，俯下身。
喬知栩太累了，但還是努力地、慢慢地看遍寶寶的臉。
然後他伸出了手，覆上寶寶小小的手。
意識到他要做什麽，喬見翊登時怒目圓睜：“喬知栩！！”
他想要起身把寶寶帶離。
但來不及了。
喬知栩最後的靈力，已然全部送到了寶寶的身體裏。
喬知栩緩緩閉上眼睛。
下一秒，藍白相間的小鳥縮在了枕頭中間，它身體不似往常那樣渾圓，雙眼緊閉，如何也叫不醒。
喬見翊雙眼通紅，胸口起伏，壓不住怒火和心痛。
懷裏的寶寶不知何時安靜地睡著了。
喬見翊用力閉了閉眼，將寶寶又遞給喬翡然，轉過身，嗓音嘶啞：“翡然，麻煩你先照顧小栩和孩子。我……我冷靜一下，聯系翩翩過來。”
喬翡然輕輕應了聲好。
……
越景衡在客廳發呆。他反覆回想著一周前與喬知栩的對話，又想著自己之後該做些什麽。
不過自從喬知栩突然在殺青宴前離開之後，他就暫時沒有對方的消息了。
喬知栩後悔了嗎？不……他不是會出爾反爾的人。
門鈴忽然響了，一聲聲接連急促。
越景衡微驚。
是誰？沒有人提前說過要來找他。
越景衡看了眼監控，有些意外。
是喬見翊。
越景衡開了門。
“進去說。”喬見翊嗓音低啞。
越景衡感受到他周身的低氣壓，不由有些緊張。
會讓喬見翊情緒失控，他只能想到是喬知栩出事了。
喬見翊徑直走向客廳，將手裏的東西輕輕放在了沙發上。
越景衡眼睛猛然一縮。
那是一個嬰兒提籃。
有一個很小的寶寶正睡在裏面。
“這……”
喬見翊回過頭，目光沈沈：“我們坐下慢慢說。”
喬見翊跟越景衡聊了兩個小時。
或許不該說是聊，因為基本上都是喬見翊在講。
越景衡從喬見翊開口時，就說不出話了。
喬見翊離開後，越景衡呆坐了很久。直到寶寶突然哭了起來，他才宛若大夢初醒，抱起寶寶，替他換了尿不濕。
換完尿不濕，寶寶就不哭了，圓滾滾的眼睛無意識地轉來轉去，時不時會笑一下。
越景衡將寶寶又往懷裏抱了抱。
很小，很軟，溫溫熱熱的。
是他和喬知栩的寶寶。
越景衡腦子裏很亂，喬見翊與他說的話毫無章法地不停浮現在腦海裏。
喬知栩是靈鴝族，是一只小鳥。
靈鴝族不論雌雄皆可生子。
靈鴝族不管與誰結合，都該是卵生，然而他們的寶寶在喬知栩肚子裏時就是人形。
喬知栩靈力盡失，被迫回山休養。
誰也不知道，他什麽時候能恢覆。
越景衡眼睛慢慢地紅了。
喬見翊走前，讓他照顧好寶寶。如果寶寶出了什麽閃失，不說喬知栩，喬見翊會先找他算賬。
越景衡說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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